难得一见的鲁琪光信札

　　多日不克趋诣为歉！侄年下竟过不去，吾丈可能为我设法，暂措二十金见假，俾得稍应急需。明知尊处景况平平，不情之请，或可转移于他处。明年三月内，定当如数归璧，断不致负长者。冒渎恕之，为幸为感！此请。墨庄十叔大人岁安。世愚侄鲁琪光顿首。廿七日。

　　这是清代帖学名家、江西南丰人鲁琪光一件信札的内容。信是写给他第十位叔叔墨庄的，主题内容是：借钱。借多少？20两银子。

　　信的开头，鲁琪光致歉不能前来拜见，因实在急需用钱，虽也知叔叔家里“景况平平”，但希望他能帮忙筹措“二十金”。信中鲁还承诺：这20两银子在明年三月前“定当如数归璧”。

　　作为帖学名家，民国出版物《昭代名人尺牍续集》“鲁琪光”条目下，有这样的简介：

　　鲁琪光，字芝友，江西南丰人，同治戊辰年进士，官至山东济南知府。李宝洤曰：君性真率和易，居官多惠政，尤工书法。以率更之遒劲兼海岳之姿致，乞书者积纸盈屋。日挥数十幅，未尝厌倦，艺林争贵之。规模伪托者不绝，然真赝易辨也。

　　20两银子大概在鲁知府收入中占到什么样的“体量”？这里略谈一下清代知府这一等级大致的年收入。

　　清朝建立后不久制定了文官俸禄条例，四品官每年能领俸银105两、禄米105石。这一工资标准是顺治十三年(1656)制定的，直到清朝灭亡都没有大的调整。也就是说，差不多在整个清朝，作为从四品的知府，一年的基本工资大约就是上面这个数。当然，工资是“小头”，“大头”在养廉银。养廉银在清代设置的目的，就是高薪养廉，发放水平根据各地财政收入会有差异。笔者看到一个资料，晚清江西建昌府一名叫何刚德的知府，在自家账本上记录一年养廉银收入1200两。但知府家，上上下下靠其吃饭的人多，这点收入不算多。加上鲁琪光又非常好客，“同乡识与不识，必留之幕下”，这点收入估计更不够用。民国《南丰县志》记载，鲁琪光“显宦三十年，依然寒素”。因此，鲁琪光为了20两银子犯难，求助亲友，也是可以理解的。

　　古人写信是与人沟通的一种不可或缺的方式。见字如晤。古人在毛笔上下的功夫、在手迹上自带的性情，往往也在这只言片语中展现。鲁琪光的书法走的是典型“帖学”一路，在晚清崇尚“碑学”的书坛上，显得并不一味跟风。因为不是在创作“正经”的书法作品，因而此信札写得轻松随性。行气上，纵列并不规整，字与字穿插揖让、随机生发。不过，但凡提到对方，因是长者，均另起一行，以示尊重，如“长者”“墨庄”等。这种天然形成的长短行，使得整篇的书写节奏有了变化，章法也有看点。

　　鲁琪光当过济南知府，因而，山东当地博物馆和民间机构收藏有不少鲁琪光的书法作品。此外，江西省博物馆、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等不少博物馆也都收藏有其作品。他的书法作品存世量虽然不少，但信札罕见，笔者仅见过3件，一件被收录在民国出版的《昭代名人尺牍续集》，一件在拍卖市场出现过，第三件便是本文介绍的这一件。

　　□ 陈米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