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 | 生活的原色

2025-11-14 15:00 阅读
萧宇随笔

 

生活在城市的人们,在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的角落时,便匆匆起床,而后匆忙地吃完早餐,一路上车水马龙赶去上班。生活,对于这些人而言,好似时间永远不够用。

多么希望生活停下来,哪怕短时间的停歇,让一切回归最原始的生活状态,这种状态是沉思的、静谧的、内敛的,如果与外界攀上一点关系,或许只有观察和欣赏。在这样的状态下,我们找寻内心的宁静,感受生活的细微之处,听风吟、观叶落,享受那份与世无争的淡然。终究现实仍要继续,人们还是得从这份宁静中走出,再次投身于喧嚣的都市生活中。而这种原始状态,恰如《我的阿 勒 泰》所展现的那般,无论是李文秀、巴太的纯爱,还是张凤侠的豁达,都让人心生向往。也许,我们无法长久地停留于那样的宁静,但我们可以在喧嚣中寻找片刻的安宁,让内心回归原始状态,感受生活的美好,让心灵得到洗礼,活出真我。

上周六回老家,到家发现母亲不在家,拨打电话一问,她和几位老人到村口的田垄里打猪草去了。“正好你回来了,没什么事的话就从家里带钩索扁担来帮着挑一下。”母亲半开玩笑说。

我已不记得多少年没挑过担、没拿起过钩索扁担了。已呈拱形的扁担两头顶部用尼龙绳拴紧,绳子的另一端拴有铁质钩索。学生时代,我用这样的钩索扁担到村中央的水井挑过水,到稻田里挑过谷子,到茶山上挑过茶梓……望着眼前的这根钩索扁担,记忆中的一幕幕被钩沉。

打猪草,是那时候姐姐主要干的活。每天早晨和傍晚,我去放牛,她则跟着其他小伙伴打猪草。为了我和姐姐读书的学费和家里的日常开支,父亲在村里的煤矿上做木工活,而母亲则每年养四五头猪。除了临近年关杀一头猪过年之外,其他的猪都是卖了后给我和姐姐交学费。为了把猪养得肥一点,水稻也是种两季,早稻除了交公粮之外,基本上都是用来喂猪了。

生活,在那个年代就是想尽办法填饱肚子,对于我们这些小孩来说,除了盼过年能吃上大鱼大肉之外,就是每年的生日——母亲会给我煎一个荷包蛋。那时候的日子过得虽然清苦,但心里却充满了希望和温暖。母亲煎的荷包蛋,虽然简单,却承载着浓厚的爱意。每当想起那些时光,心中便涌起一股力量,支撑着我继续前行。如今,生活虽然变得殷实许多,但那份纯真和质朴,却成了我内心最珍贵的财富。就如那根钩索扁担,挑起的似乎比记忆中的更沉重。

冬日的阳光洒在院子的泥地上,透着斑驳的光影。踏着光影,我走向村口的田垄,每一步都有着对过往的回忆和未来的思考。田垄里,母亲和其他老人拔猪草的身影于宽旷的田野而言显得那么渺小,却又那么强大。这份强大,来自于父母对生活的执着和对家庭的守护。眼前的景象让我感慨万千,生活的重压下,他们始终坚韧不拔。

我快步走近,其他几位老人见我看来,一面与母亲说有人来帮着挑,可以多拔点猪草,一面纷纷与我打趣说从城里回来体验生活。母亲抬头看见我,露出欣慰的笑容。我拿起钩索扁担,挑起那担猪草,虽然动作已不再熟练,但内心却充满着力量。沿着田垄走去,每一步都踏实而坚定,仿佛在重温那段过往的岁月。

走过那段田垄,在村前那条小河处,母亲直叹走不动,需要休息一会儿再走,便倚着路旁房屋的墙面,那一幕令我愧疚不已。母亲已年近八旬,为了养一些鸡鸭,还自己拔猪草喂养,且种植着各种蔬菜,为的就是我们回家了可以吃上家的味道。

我挑着担与母亲一起慢行回家。河流潺潺,映着母亲疲惫而略显佝偻的背影,那背影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沧桑,而她脸上刻画的坚韧与执着,却如同河水源远流长。我紧握钩索扁担,暗暗发誓,要像小河一样,无论世事变迁,永远承载着对家的记忆和对父母的感激,承载着那份执着与坚韧,在人生道路上坚定前行。

回家的路上,我不禁想,生活原本的样子是什么?从父母的身上,我找到了答案。它的本质就是亲朋好友间的陪伴,就是柴米油盐里的温馨。

次日是周日,冬晨的村子格外阴冷,寒风萧瑟,父亲已经烧热了烤火炉。母亲与我相商,父亲从自家山茶林用独轮车拖回不少木柴,让我用电锯帮着锯成小段,便于这个冬日烧火取暖。我点头答应,心中明白这不仅仅是锯木柴,更是对家的呵护,对父母辛勤劳作的尊重。

我脱下羽绒服,找来一件旧外套穿上,从邻居家借来切割机电锯便忙乎起来。纵然电锯不像普通锯子锯木柴那么繁重,但每一次的锯切依然是体力活,也是技术活。每一次锯切,左右手需要配合,左手按住木柴不能动,右手用巧劲按住电锯锯下,锯子声犹如重锤击打,发出沉闷而有力的震动,仿佛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无形的裂痕。尖锐的吱吱声中,木屑飞舞,一段段木柴在我的锯切下变为取暖的柴火,那木屑的飞舞好似烤火炉里温暖的火花,照亮父母的笑容。

冬日的寒风,我在后院里穿梭,随着一截截木柴的锯切完成,汗水不时从脸上、身上冒出,衣服、鞋子、头发,到处都沾满了木屑。院中的木屑堆积如小山,我抹去额头的汗水,看着父母脸上的欣慰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后院里的柴火越堆越高,锯切声成了这个冬日里最动听的旋律。这简单的劳作,让我更深刻地体会到家的意义。

用热水洗去一身的疲惫,纵然浑身酸痛,但心中却充满着成就感和对家的爱。一次挑猪草、一次锯木柴,孩提时代最微不足道的的小事,在此刻却让我感受到生活最简单而又真实的状态。

生活最原始的状态是什么?或许是农村里辛勤劳作回到家,简单炒上几个小菜,饮上一杯谷烧酒后的满足;或许是城市里的周末简单的三餐,而后倒上一杯热茶,翻开一本喜欢的书籍,享受一段美好的时光;或许是与老人孩子做上一桌热腾腾的饭菜,聊上一些家长里短……生活就是这样,我们好似忙忙碌碌、四处奔波,永远有做不完的事情,却往往忘了最初生活中的很多细节,从而忽视了过程中的美好和乐趣。

不如一起放慢生活的脚步吧,静下心来,做回生活原本应该有的样子,这样的生活,应该才是最真实、最美好的状态。

 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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