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办托育园难题 如何破解?

2022-09-02 17:16 阅读
中国妇女报

  

  统计数据显示,截至2021年底,我国每千人口托位数为2.03个,距离“十四五”期末要达到4.5个的目标还存在一定差距。国家卫健委日前指出,婴幼儿无人照料是阻碍生育的首要因素,城市中超过1/3的家庭有托育需求,但供给明显不足,特别是普惠性服务供不应求。今年1月,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教授洪秀敏等发表的调研成果也显示,通过对6省份19363个婴幼儿家庭问卷调查发现,当前家庭享有的托育服务仍以私立非普惠为主,比例高达60.76%。

  中国妇女报全媒体记者调查发现,面对托育市场的巨大需求,无论是民办幼儿园托幼一体化服务,还是家庭式托育的兴起,目前都存在一定的运营、监管、认知瓶颈,导致商业托育存在“需求热、市场冷、企业难”等问题。

  -中国妇女报全媒体记者徐阳晨

  民办托育易陷入“营利困境”

  “这一条街上有四五家私立幼儿园,但只有一家开设了托育班,接受1岁半到3岁的孩子,我们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。”北京市房山区一位家长告诉记者,她家附近的托育班大都属于“高端”定制,学费动辄七八千每月,即使有三四千的平价托班,但师资和设施都不太令人满意。

  为何诸多民办幼儿园对托育风口“想做却不敢尝试”?为何中小托育企业难以撬动巨量市场?记者调查发现主要有门槛高、营利低、生源不稳定、补贴少等因素。

  “我们托育班30个学位,大约需要300多平方米园区,装修的选材、消防安全级别必须符合卫健委安全标准,前期一次性投入100万左右,如果满员每月学费是在15万左右,除去租金、人工成本,每月营收3万~4万,回本周期长,并且一直顶着招生压力。”北京房山区一位民办托育园长告诉记者。

  华东师范大学学前教育基本理论教研室主任钱雨指出,相比运营幼儿园,托育对师资的素养、德行和环境安全等都设置了更高门槛,民办托育“心有余而力不足”。例如,根据国家要求,托育机构应当有自有场地或租赁期不少于3年的场地;混龄班不超过18人,师幼比最高不超过1:7;装修材料和消防安全均需高标准、高投入。

  同时,相较于幼儿园阶段的三年“学籍”连续保证,生源不稳定,一直是托育园的“痛点”。“托班的孩子分两类,一类是父母双职工,家里的确没人带孩子,最早从一岁多就送过来,出勤比较稳定;还有一类是‘学前过渡’,为上公立幼儿园做准备,往往只入托几个月,周期短。”北京一所民办托育园老师道出实际情况,小托班孩子生病、闹情绪等状况多,出勤率低,易断档,学费收入波动较大。

  这意味着办托育机构比办幼儿园,要面临成本难管控、成熟运营模式难觅、高质量师资难培育、风险难预测等诸多难点。

  智研咨询《2022-2028年中国托育服务行业市场深度分析及发展趋向分析报告》显示,2021年我国托育相关企业注册数量为32176家,同比增幅114.92%,较2020年增幅150.85%,增速明显放缓。

  2019年开始,中央预算将对纳入专项行动的示范及社区托育机构重点支持,每个新增托位给予1万元的补助。但对“私立园”转“普惠园”以获取托位补贴的主流方式,民办园仍有顾虑。“我有30个学位,在拿到了30万补贴的同时,必须下调学费,几乎是下降到过去的50%,如果要保证过去的运营支出,实际还是会亏损几十万。”一位杭州拱墅区托育创业者介绍,他正打算申请托位补贴,因为所在的产业园区给予了普惠园租金优惠,大大减轻了运营负担。“如果在普惠补贴的基础上,附加场地租金、税费等优惠,那么普惠园‘信誉好,生源稳’等利好将进一步释放;如果单纯算‘补贴’这笔账,民办托育的营利空间可能将被压缩。”

  “要么满学位,降学费;要么空学位,追营利”,中小托育企业还需从“地段、生源、运营模式”各方面精打细算,因势利导。

  市场供需错配更难把握“保教”平衡点

  “是否有户外活动用地、外教、特色课程?混龄组班,老师是否对小月龄孩子更为照顾?”“营养餐如何?早教开发资质如何?”……随着托育供给的多元化发展,家长对托育质量要求水涨船高,但对同等质量的托育支出望而却步。“现在有点高不成、低不就,好的上不起,一般的又不放心这么小的孩子去上。”一位家长无奈表示。

  此前根据中国青年报调查显示,82%的受访者最为关注托育机构的专业性和责任心,74%的人需要考虑价格因素。而被问到选择托育原因,“培养孩子的自理能力”选项最高。

  从实际来看,家长对托育的“高质量”要求,一方面来源于育儿焦虑,希望在0~3岁成长关键阶段,托育机构能发挥专业科学教养功能,弥补家庭陪伴的缺失;另一方面,家长希望托育机构能提供更多个性化照护,在孩子饮食喂养、活动安全、需求满足上不输于“家庭角色”。

  “保教并重”是考验托育机构综合实力的一道红线,其成效也决定着家长与托育机构的共育合作的走向。一些托育机构坦言,他们承受着更大的“保教”双重压力,家庭照护与机构照护方式上是有区别的,希望家长们可以正视差别,认同托育班的保教理念,放心地把孩子教给专业机构。

  随着出生人口的下降,托育“元年”潮水退去,幼儿园“缺孩子”的问题逐渐显现,而空位集中最多的民办托育园,也愈加感受到这种“冷热”交替的两难。

  普惠兜底培育托育服务新增长点

  北京蒙芽托育创始人岳静静在没有获得政府补助的情况下,坚持开办托育班数年,她认为,托育行业虽然存在巨大刚需,但不能走上“重资本、轻产业”的老路。“这个行业具有特殊性,对于身体和精神的消耗也非常大,从业者需要高度的责任心、耐心和安全意识,才能坚持下来赢得口碑。这需要漫长的经营周期,任何短视、盲从投资行为都难以为继。”在社会和政府共同探索的初期,她希望政府能在“托育服务师资队伍的建设、规范化的管理、发展托育人才通道以及相应的人才薪酬福利设计”上给予更多支持和引导。

  面对民办力量薄弱这一现实情况,钱雨认为,归根到底要把普惠性托育做大做强,把普惠性托育看作公共福利事业的一部分,增加资金、场地、人力支持,保障普惠性托育机构可以在不以营利为目的的前提下,保质保量地提高托育服务,满足家长的需求。“既要马儿跑,也要喂马儿草。普惠性托育机构同样需要足够的‘养分’,使机构的课程、师资与环境质量维持在较高水准上。”

  与此同时,随着国家对托育的重视,附属于公办幼儿园的托班和普惠性托育机构正在快速增加。记者了解到,在上海,60%以上的公办园都开设了2~3岁的托班,未来公办园开设托班的比例有望达到100%。“公立托幼一体园正处于改革期,现在的问题是不能以过去的运作方式思考现在的托育架构,‘园中园’有既定优势,也需要创新服务来满足新需求。”上海徐汇区一所公立幼儿园园长说。

  钱雨建议,普惠性托育力争占市场的50%~60%,基本保障普通家庭基本需求,允许非普惠性托育服务占40%,为力有不逮的地方政府提供补充,鼓励家庭托育科学化,推动对托育机构的督导和培训,将增供给、降成本、提质量等一系列发展普惠托育服务举措落到实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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