赣江之上,我作了一个白日梦

2022-09-22 22:02 阅读
南昌熊明(真寂)

我在鄱阳湖督上度过了童年时代,若要说坐船,自然有不少经验。

狗颈里,是鄱阳湖荒原上围湖造田的产物,偏僻闭塞,百业待兴。彼时,狗颈里没有大马路,也没有汽车,连一辆像样的拖拉机都十分罕见,运输物资只能走水路,船只当然只是划桨的小木船(私划嘚)或桅杆高耸的风篷船。

我喜欢坐船出行,尤其喜欢那种小木船行于水上的悠然、平稳、舒缓。既可以仰观浮云,平视两岸,更可以双手菊水,净面、喝水,均无不可。小木船,一人一桨一叶舟,不急不历,在水里缓缓移动,人与自然,彼此相亲相谐,端的是那种从前慢的诗意人生。

河水温柔地抚摸着船舷,偶尔也有调皮的浪花飞进船舱,打湿布鞋,却无伤大雅,只要船儿不要漏水,就没人计较,最多是拿起木瓢舀些水出去。

人和水,皆寂静安然,两相媚好。大人们相对而坐,平和恬淡,谈论起田里的农事和收成,惟脸上端然有忧色。如今想来,狗颈里的父辈们遇事不怒,对错不辩,输赢不争,不温不火,竟有一种慈悲简静的禅境智慧。

却说壬寅秋日,南昌暑气消散,正适合在太阳下行走,我跟随媒体朋友去采访,在赣江之上,作了一场白日梦。

虽说我也曾经坐过几次邮轮,从八一桥到朝阳大桥兜一大圈返航,看那一江两岸的夜景灯光秀,但这白天坐船在赣江上出行,还真是平生第一回。激动带感动之余,兴奋得我连方向都打不到了,真是佛头颠脑的人。

也不知从什么码头上船,亦不知在赣江的东岸西岸,惟见江流滚滚东去,江岸乱石裸露。岸边还有一老妪在洗衣裳,一老翁独坐垂钓,好一幅田园生活画卷,恍惚间好似穿越到了我童年的故园狗颈里。

快艇把辽阔的江面犁出一道水沟,船舷两侧,浪花翻滚,玉珠飞溅,船尾更是白浪滔天,把个一江两岸的楼宇烘托得如同远在天边,极目眺望,山河浩荡,壮阔无垠。

今年的水位比往年都要低一些,滕王阁的基座及防洪墙脚已完全裸露出水面来,迎面驶来一艘大铁驳船,从那高昂的船首和船身的水位线印迹上,不难看出船只几乎是空载运行,最多运量也就是载重量的三分之一。

也不知这船从哪里来,到哪里去,船家总算还有货可拉,有水路可走,尚不至于停船靠岸彻底歇业,如吾侪这般"逍遥于无为之业"。愿苍天慈悲,菩萨保佑,降甘霖于大地五谷丰登众生吉祥。

快艇加速,船舷、船尾的浪涛卷起老高,好比钱塘江大潮,一浪高过一浪,玉珠儿漫天飞舞,砸在鞋子上,飞上了须发,打湿了衣衫,那情形,堪比苏子所云:卷起千堆雪,江山如画。"且将凡尘抛碧汗,还将苦海入花香",我当风而立,单手拂须,独享这心留物外,无思无虑的虚空妙境。

赣江水浅行船少,八一桥墩出水来。江风浩浩,长天万里,船飞驰,浪翻卷,如梦似幻,眼前的一切似乎变得不真实起来。

"曾记否?到中流击水,浪遏飞舟。"脑海里又浮现出儿时在狗颈里坐船出行的温馨画面——父亲最是疼我,每回从狗颈里到大横头小街上去办事,时常要带上我去看看人世风景,到大横头小街上的饭店,买一只雪白的馒头给我。也不晓得要花费几多粮票几多现金,惟记得坐在船上回狗颈里途中,我把馒头表面上那层雪白透明的皮子细细的剥下来,一点一点塞进嘴里,慢慢咀嚼,细细回味,生怕一不小心一口吃了这只珍贵的馒头。

大约一只馒头的皮子刚吃完,小船儿也已经划到狗颈里靠岸了。

剥了皮的馒头,露出无数个蜂窝状的小圆孔来,晶莹剔透,香气四溢,分外诱人。我把这一只馒头捏在手上,带上岸去,带给祖母和兄弟们一起分享······

"日月如磨蚁,万事且浮休。"愿秋雨早来,赣江、鄱湖涨秋水,黎庶安居,生欢喜心。

人世风景,前尘影事,都已成渔樵闲话,饭后谈资。我写人物,摈弃假大空,拒绝千人一面。讲究直见性命,倾听肺腑之言,畅谈生命体验,还原人世间那年那月各色人等的任侠使气血泪情仇……还原一个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鲜活的生命个体!承接写私人传记、家庭小史。

南昌熊明简介

链接:南昌熊明,号泥巴道人、真寂。1968年10月出生。作家。独立文化观察家。

从事艺术评论、禅意书法、回忆录、专访、电视片解说词、品牌宣传、商业推广等。其文章有机锋,书画有禅味。长于散文、随笔、游记、传记、评论等写作。记录真实,解析人生。

采访过省厅领导,描写过里巷人家。推介过艺术大家,拜会过僧尼道徒。茅屋草舍里喝过白粥,人民大会堂出席过宴会。传奇经历,梦幻人生!端的是:一支秃笔,风云入怀。三教九流,尽在毫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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