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房:中国人涵养精神的教堂

2022-07-25 12:18 阅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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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有句话:西方人的教堂,中国人的书房。此话有些道理。中国人对书房、书院、学堂的感情与态度,丝毫不亚于西方人对宗教、对教堂的迷恋和虔诚、敬重和敬畏。

  中国古代有寺庙,有道观,没教堂,中国人对上帝呀、天主呀,讲得不多,教堂去的更不经常。外国人去教堂是信上帝,要忏悔,中国人进庙多是为求财运、求姻缘、求功名,即使对菩萨佛祖也是一种“求菩萨保佑”的功利思想,“临时抱佛脚”的应付态度,但对于书房、书和读书,却是一点也不含糊。江西省在安福、丰城、萍乡、鄱阳和赣州还保留5座较大规模的文庙,其中赣州文庙现存规模最大、形制等级最高、保存最完好,主要有大成门、大成殿、崇圣祠三进完整的主体建筑及部分附属建筑。现存建筑绝大部分为清乾隆年间建造,保存基本完好,整个建筑群占地约1万平方米,建筑面积3千平方米,殿宇宏敞,气势雄伟。

  赣州文庙(图片取自网络)

  赣州文庙其他许多文庙一样,有两个功能:既是祭祀孔子的场所,又是县学教书的所在。孔庙就是文庙,既是庙堂,又是学堂。“崇文重教、重视读书”是中国根深蒂固的传统。

  中国人特别看重书房,不管面积多么小,哪怕是三尺斗室,也要为自己找个读书的地方。实在没有地方,也要凿壁偷光,“借”来一个书房。哪怕条件再简陋,中国人都能自得其乐,吟唱“何陋之有”,构筑起一个精神家园。

  (图片取自网络)

  书房是读书人读书写作、著书立说的地方,书房再小,也是“属于自己的小小天地”[1]。有的人讲,一部书在手,身在哪里,那里就是世界的中心。这话说的大了,但也确实道出一些读书人的感觉:身居书房,书架满屋,八百里风云奔来眼底,五千年往事涌上心头,真有种感觉:坐拥书城,那就是王呀,自我精神世界的王。

  一个人再刻苦,再勤奋、再聪明,也需要加油,需要学习,需要休息,所以,书院还是放松情绪的地方。有人说,“阅读的空间是一个精神的集合点,最重要的,是让人静下来”。此话不假,每天从身为形役的工作中回到家中,坐在书房,精神就会为一振,心灵顿时敞亮。人进书房,心放下来了,心静下来了,世界也就你周围了。所以鲁迅先生会说“躲进小楼成一统”。在书房看书、读书和写书,其实就是在“一个洁净明亮的地方”[2],享受“一天最宁静的时光”。[3]

  书房,位于宅院的僻静、高洁、清雅之处,是专门阅读、读书、写字、自修的房间,古时称书斋。《说文》曰:斋,洁也。这种“洁”,不光是“净几明窗不染尘,图书镇日与相亲”[4],不光是环境的“洁”,更是心境的“洁”。古人说:“夫闲居平心,以养心虑,若于此而斋戒也,故曰斋”。书房,如同斋堂,是中国人精神世界的“教堂”、庙堂,可谓神圣之地。其实,这种感觉中外皆然。据说,萨特小时候曾偷偷地溜进他外公的书房,面对整排整排竖立的图书,小小的心灵顿时对生命有了敬畏,对世界有了领悟。现在的文人把书房叫做工作室,多少消减了修身养性和学习思索的成分。更何况,现在中国人的住房条件大大改善,厅堂、卧房、厨房,琴房、健身房都有了,就是没有一间书房、甚至没有一顶书橱。许多高级酒店的客房,什么设施都有,就是没有书桌。这是文化传统的财富丢失,更是精神家园的水土流失,是对心灵世界的大不敬。

  中国人对书房的深厚情感和神圣态度,形成了中国独有的书房文化,许多书房书斋千古留名。像南宋辛弃疾的“稼轩”、南宋陆游的“老学庵”、明代徐渭的“青藤书房”、明代归有光的“项脊轩”、清代蒲松龄的“聊斋”、清代黄遵宪的“人境庐”、清朝皇帝乾隆的《三希堂》、近代梁启超的“饮冰室”等,鲁迅先生写的“三味书屋”是晚清绍兴府城内著名私塾,也是鲁迅12岁至17岁求学之地。它本是塾师寿镜吾家的书房,后来读书之地变成了教书之地了。为何叫“三味书屋”?有一种解释是“布衣暖,菜根香,诗书滋味长”,孔颜乐处呀。

  中国人对书房的布置摆设和环境营造有讲究,基本的是文房四宝:笔、墨、纸、砚。但要讲全了,那书房里的文房器物就多了去了。明代就有一个叫屠隆的人写过一本《考槃余事》,记载了具有代表性的45种文房器物:笔格、砚山、笔床、笔屏、笔筒、笔船、笔洗、笔觇、水中丞、水注、砚匣、墨匣、印章、书匣、印色池、糊斗、蜡斗、镇纸、压尺、秘阁、贝光、叆叇、裁刀、、剪刀、途利、书灯、香橼盘、布泉、钩、箫、麈、如意、禅灯、诗筒葵笺、韵牌、五岳图、花尊、钟、磬、数珠、钵、番经、镜、轩辕镜、剑。这些名称还真让人一头雾水,这里虽有中国士大夫的讲究和酸味,但也多少表达了中国人对书和书房的一种态度。

  庐山白鹿洞书院

  (图片取自江西画报)

  中国人的书院,如江西的白鹿洞书院、白鹭洲书院、鹅湖书院、叠山书院、象山书院,都不只是一些历经历史沧桑的老房老屋老院子,都不只是读书治学的地方,更是一个浸透中国文化传统的精神世界。

  如果说,书房是一个家庭的斋堂,那么,书店就是一个城市的厅堂,图书馆就是这个城市的教堂、书房。当夜色渐渐淹没城市,人们看到诚品书店、24小时书店的灯光在眼前亮起,匆匆的人生脚步一下子就会慢下来踱步思考;当人们看到星罗棋布的公共图书馆、高校图书馆,疲惫的心灵顿时有了一个安放之处。阿根廷的诗人、作家博尔赫斯是引领20世纪60年代拉丁美洲文学潮的文学大师,享有世界盛誉。他生于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书香门第之家,从小沉浸在西班牙文和英文的环境中,就读于剑桥大学,精通英、法、德、西班牙等多国语言,他历任布宜诺斯艾利斯市各公共图书馆的职员和馆长,一辈子都在图书馆里管理图书,也一辈子读书、写书,尽管晚年双目失明,仍以口授的方式继续创作写书,成就惊人。他在《关于天赐的诗》中说:“我心里一直都在暗暗地想,如果有天堂,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”。

  阿根廷的作家博尔赫斯说:“如果有天堂,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。”

  (图片取自网络)

  中国的作家沈从文说:“一个战士,要么死在战场,要么回到故乡,因为故乡的街巷里,有一个灵魂在飘荡。”中国的文人也是这样。人生战场,人世纷争,江湖险恶,疲惫不堪,甚至在功成名就,都渴望返乡回家,退到书斋,躲进书房,这里是他的精神的家园、心灵的故乡。

  [1]林文月:《午后书房》。

  [2]海明威回忆录:《不固定的圣节》。

  [3]戴新伟:《明净的地方,宁静的地方》《如此书房》第28页。

  [4]明·冯梦龙:《醒世恒言》第32卷。

 

见习编辑:乔思瑜 审核:李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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